查无此人

Will you remember

【赶在四月的末尾

【估计也没人看的碎碎念

        东京,池田机场,池袋站,练马。

        许久没有实践步骤还是烂熟于胸,几乎不用抬起头去看任何指示。

        下一个路口左转,右手边第三家小店买一束花,贴着人行道走到头。

        到了。

        积的灰尘很薄,应该不久之前有人来过。

        不过今天不是任何特别的日子,他有信心觉得不会碰上任何人。

        这个时候还有类似想两人独处的私心呢。他脸上浮出小小的笑意。蹲了下来,视线和照片上的她齐平。

        “好久不见…来看你了啊,薰。”

        真正是挺轻松的口气。

        他一边组织着事情的先后顺序一边开始絮絮叨叨:渡今年继续在J联赛大显身手;椿好不容易搞定了新来的问题儿童,笨蛋教练没事就打电话得瑟给两个童年死党听;小春的古怪精灵更上一层楼,纮子阿姨居然开始打电话求助于他了;武士绘见和他自己上个月还在维也纳出席了同一场音乐会,被拖去餐厅以后竟然是武士主动请了客…

        “相座他啊,订婚了,和中学时代就认识的女朋友。”

        “记不记得渡用手机给你直播的那次学园祭?相座说如果我有注意观众席的话就能看到他们坐在一起了。”

        “那家伙也真是…我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敏感,就算当时注意到了也记不了多久吧…居然想用这么跳脱的提醒让我有点印象。”

        “他看起来都有点傻乎乎的了…不过能感觉到那股开心的劲头啊,绘见使劲挖苦他都毫不在意呢。”

        能报告的琐事渐渐都说完了,一阵长久的沉默。

        他并不讨厌这样,十年前的那段日子里他也常常沉默:目瞪口呆、不知所措甚至是无语凝噎,而气氛绝不会因此凝结——他模模糊糊地这样记得。

        他记得自己在教室里大声说过“死都不会忘记”,却还是渐渐忘了那天到底做了她采买什么东西的苦力。越来越多的细节和画面在记忆里模糊不清,他甚至曾为此恐慌过。

        那封信他起初常常翻看,就算对其中的词句无比熟捻了还是有些忍不住。如今它的纸张已经变得薄脆,他偶尔取出一览,更多时候也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看信封。

        他记着自己在舞台上的泪如雨下,也记着第一次看那封信时自己表现得还挺镇定的。然而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其实还是忍不住伤春悲秋,去商场路过那家放置了钢琴的甜品店,他都能感到一股酸意猛地从鼻腔上冲至眼睛。

        那一次他走进去弹完了小星星,顾客们的微笑和掌声神奇地消弥了痛楚。很奇妙的感觉,他记到了现在。

        他曾经也坚持每年在二月十八日和她的生日来到墓园,有时碰上宫园夫妇,他们还能互相寒暄关心一阵——非常奇妙的,热情却自然。他也为此推脱过各种活动——而当他成为一名足够成功的职业钢琴家后,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奢侈起来。

        某一年他在一场规模相当的音乐会和返回日本中间稍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来订机票。但没等他操作完成,听他讲过故事的友人兼助理开口了:“这件事,与其说是对她,不如说是对你比较有意义。”

        他怔忡了片刻,把手机放回了口袋,抿嘴笑了起来。

        “确实是这样。”

        那一年的二月十八号他第一次没有赶回去,心情意外地非常平静。不过出酒店门时恰好一群学生经过,其中一个金发女生背着琴盒笑得很灿烂,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
        生死离别他已经结结实实经历了两回,悲伤有时是气势汹汹的猛兽瞬间将人击倒,有时是沾了毒的箭簇突然在某时某处给人一阵猝不及防的疼痛。曾经可以说是相当狼狈,不过如今他已经可以笑着想她们了。

        这些年也不是一帆风顺,但真的算是很不错了。他已经习惯当一个空中飞人,常常要穿笔挺的正装,有时候还要应付媒体五花八门的问题;老朋友们多半还有联系,渡和椿还是会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冲上来蹂躏他,三个钢琴家单独见面时,大家成年人的稳重气息依然会荡然无存。

        他知道这样已经很好,很好。

        他跟着大家笑起来的时候再不会觉得只有声音快乐,左心房有一块空空荡荡。越来越多的时刻他突然就冒出自己真是过得还不错这个念头——享受演奏时,听见台下观众毫不吝啬的欢呼和掌声时,渡和椿毫不客气地向他敲诈外国礼物时,纮子阿姨带着小春神兵天降时,凪一手拽着自家哥哥一手拽着绘见朝他跑来时…他自顾自地笑得很真诚,心里的那个金发姑娘跟他一起笑,眉眼弯弯灿烂温暖,还是那个让所有人表情生动起来的小太阳。

        他笃定现在和未来都会有她陪伴,所以很安心。

        而他还是感觉这里是特别的,每次站到这里时自然而然地连表情都彻底松弛下来。仿佛还是那个有点阴沉怯懦的国中生,被椿的棒球突破音乐教室的玻璃砸中脑袋,被她支使得团团转被她牵着鼻子走,心烦意乱地中断演奏后看见她回过头笑着说“Again”,去探个病也畏畏缩缩,被渡和她本人好一番调教。

        他又猛醒过来,原来自己还记得这么多啊。

       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下来,似乎该走了。

        有马公生犹豫了一瞬,伸手去碰那张照片。

        指尖一片冰凉,他想起最后的那场雪,许多画面抖抖灰又重新浓艳。

        他真的不难过,眼眶却突然温热。


后记【说是后记倒不如说是ps】:

        怎么理解当然全凭各位看官自己,不过在鄙人的意思里,最后那个“不难过”真不是反话。

        无论你是谁,感谢你看到这里。

  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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